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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言语探究到言语自觉一“裸读”式小说教学初析

时间:2023-02-27 01:29:06 语文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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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言语探究到言语自觉一“裸读”式小说教学初析

  从言语探究到言语自觉一“裸读”式小说教学初析
  
  作者/金戈
  
  小说是情感的审美存在形式,所以小说教学只是讨论人物形象是远远不够的,而应通过人物形象的讨论,探究人物命运的变化轨迹,窥探心灵世界的丰富与诡异,隐喻人生或揭示世界,这才是深刻的。
  
  “裸读”是一种比喻的说法,意在不要过多依赖背景材料的介入或是主题先行,而是要把握小说情感立场内隐的特性,从其言语方式——人物的话语方式、具体细节、文本空白甚至隐喻等处人手,进行内部解读。
  
  一、注重言语的表现
  
  1.找到不动声色下的潜流。
  
  (1)口无所臧否,而心有所褒贬。
  
  小说不直接发表看法,只陈述事实,只在事实中塑造人物,只有事实是永恒的。所谓小说语言“口无所臧否,而心有所褒贬”。这是小说的“皮里春秋”。理解经典小说的这种特点,有助于我们分析人物形象。比如在《范进中举》教学过程中,教师出示材料“口无所臧否,而心有所褒贬——评《儒林外史》细节描写”后组织讨论:
  
  师:课文有些话没有明显说出来,却藏着深意,请大家找出这样的句子。
  
  生:“众邻居一齐上前,替他抹胸口,捶背心,舞了半日,渐渐喘息过来,眼睛明亮,不疯了。
  
  师:为什么是“一齐”?
  
  生:表现众人的溜须拍马。
  
  师:换做以前不会一齐.还有哪些地方体现了“口无所臧否,而心有所褒贬”?
  
  生:“范举人先走,屠户和邻居跟在后面,、屠户见女婿衣裳后襟滚皱了许多,一路低着头替他扯了几十回,”
  
  师:大家对他的态度产生了怎样的变化。
  
  生:从凶神恶煞到细心温柔.很反常
  
  师(追问):“几十回”读出什么,有什么褒贬?
  
  生:讽刺.比嘲笑更甚
  
  师(点评):“一齐”与“几十回”就是小说的“皮里春秋”,表面平常,却藏着玄机,妙在其中。
  
  (2)小说不仅要读出褒贬,还要读出慈悲来。
  
  小说不仅要读出褒贬,还要读出慈悲来。蒋勋先生曾说:“《红楼梦》是可以阅读一辈子的书。我是把它当‘佛经’来读的。因为处处都是慈悲,也处处都是觉悟。”比如香菱,她的名字暗含“可怜”之意,“甄英莲——乔菱一一秋菱”,即“真应怜——柑怜——求怜”;其身世更令人唏嘘,自幼被拐,幼年罹祸,命运乖蹇,沦为侧室。《香菱学诗》中的香菱又着实让人怜爱,为写出好诗,她出神、抠土、皱眉、含笑,可渭“痴绝”。香菱学诗,就像一支清越的小夜曲,是她美好心灵的一次闪光,是她生命价值的一次实现,这样的“安排”意味深长。她应该生活在别处。她有一个男人,但只不过是个低俗的“草莽”,而且这个“草莽”后来娶了一个“河东狮”,于是香菱的生活更为不堪。这样至情至性的女子,被折磨摧残,香消玉殒,其中饱含着作者深切的同情与悲悯。
  
  2.细品话语方式。
  
  我们现在的一些小说教学是先有主题,先有定见,然后给一个个人物贴标签,而对最能体现人物性格的话语方式关注很少,所以细品说话人的话语方式,显得尤为重要。
  
  很多小说是靠人物的对话构架起来的,只有研究人物的话语方式,才能读懂小说中的人物。以《红楼梦》中最复杂的两个人物之一王熙凤为例,侄儿贾蓉向她借一架屏风,她说:“若碰一点儿,你可仔细你的皮!”这句话虽是玩笑,但足以显示出其当家的威严泼辣。最能表现她泼辣的是第四十四回中对丫头的鞭打。凤姐喝醉了酒要回家休息时发现丫头的动作不对劲,她马上喝令平儿:“叫两个二门上的小厮来,拿绳子鞭子,把那眼睛里没主子的小蹄子打烂了!”我们在她的话语方式中,会发现很多都是祈使句,是命令式的,这是她的出身与地位决定的.她父亲是九省统制,呼风唤雨,她从小已经“习惯”了,如今她在贾府地位很高,相当于“内阁总理”,这些使得她说话的方式是呼风唤雨式的、命令式的。王熙凤性格很复杂.这里只不过是窥其一斑。在话语方式的分析中逆推人物的个性,确实很有意思。
  
  3.研读一位作家的语言。
  
  集中研读一位作家的话语形式,有助于我们对他作品风格与内涵的整体把握。比如鲁迅式的简洁是鲁迅的别有用心。汉语是一种“深度语言”,没有日积月累的慢工夫,是不可能真正掌握的;其次,就是需要刻骨铭心的中国体验和沉郁悲凉的中国心情。鲁迅都做到了。在《阿Q正传》中,阿Q说的话很少,约四十余处。大多属于即兴的、应酬式的、被迫式的,真正属于阿Q的话语就这么一句了:“我和你困觉,我和你困觉!”阿Q作为弱势群体的一员,丧失了自己应有的话语权,而赵太爷之流则始终霸占着话语权。这是鲁迅的深刻之处。再如《孔乙己》中一群小孩争要茼香豆,一般人会说“不多了”,但孔乙己偏说:“多乎哉?不多也。”这就流露出其特殊的个性——迂酸,同时也是作家的深刻之处:孔乙己在白话世界里,甚至在孩子面前,找不到尊严,他想要在文言的世界里找到尊严。
  
  阿Q的话语、孔乙己的文言,其实是这些人无法真正开口,在现实中无法言语,我们称之为“失语”。这就是言语的发现,对于小说中人物的整体把握与深刻揭示很有好处。
  
  二、把握细节的微妙之处
  
  小说的核心是细节,小说的密码就藏在细节中。我们的学生阅读小说,往往是抓了情节,放了细节,着实可惜,未得小说阅读之真谛。
  
  1.在整体中理解细节。
  
  优秀的作家在叙述的时候从来不会放过那些关键之处,也就是说对细部的敏感。细部不是靠堆积,而是在关键的时候,关键位置上恰如其分地出现,这时候读者会感到某一个细部突然从整个叙述里明亮了起来,然后照亮了全部的叙述。这样的细节,往往要放在具体的情境下,甚至整个作品中去理解其妙处。比如范进的“喜极而疯”,我们可选择以34年的忍辱偷生作为背景。一位教师上《范进中举》一课,细节抓得非常好,将人物立起来了:
  
  生(读):噫!好了!我中了!
  
  师:够疯吗?什么“好了”?
  
  生(比读):好!
  
  生:“好了!”是一种完成式。
  
  生:被人轻视的34年过去,寒窗苦读过去了。
  
  生(读):“噫!好!我中了!”
  
  师:“好!”又能读出什么?
  
  生:“好!”是一种狂喜,瞬间的狂喜,是开始。
  
  生:做官发财的命运的开始。
  
  (生读,读出疯劲。)
  
  2.连接细节发现意味。
  
  一些细节孤立着去看,你感觉不到特别,如果加以连接,那种特别的意味就会慢慢显现出来。《孤独之旅》细节之一:“鸭们十分乖巧。也正是在夜幕下的大水上,它们才忽然觉得自己已成了无家的漂游者了。它们将主人的船团团围住,唯恐自己与这只唯一的使它们感到还有依托的小船分开……”人最怕的是被“抛”,从而陷入孤独、恐惧处境。此处写鸭就是写入。细节之二:“鸭们也长大了,长成了真正的鸭。……公鸭们变得更加漂亮,深浅不一样的蓝羽、紫羽,在阳光下犹如软缎一样闪闪发光。”色彩与前面的基调完全不同,是生命的绚丽,“鸭们”在参加经过风雨磨难之后的少年成长仪式。在最后一个细节里,小康大叫:“蛋!爸!鸭蛋!鸭下蛋了!”语无伦次,却体现了杜小康成功之后的狂喜。串联了这些细节,文本的意义就凸显出来了,孤独之旅也就是杜小康的生命成长之旅,他在被命运的“抛”中成长成熟,这不仅是杜小康的生命轨迹,也是我们人类共有的生命轨迹。
  
  3.在比较中品析细节。
  
  阅读小说,若能查到作者的底稿,那是很幸运的,我们要在比较中沉浸细节,品读发现。鲁迅说过,你要知道他这样写好,必须知道他为什么不那样写。很多文本,经过删减,所谓更符合中学生阅读习惯,却失去了一些妙处。
  
  《羚羊木雕》是对原作《反悔》的改写。原文:“万方气喘吁吁地跑到我的眼前,他既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棉衣。他把手里拿的玻璃罩子盖在我的羚羊上,又把小刀塞到我的手里说:‘拿着,没有礼物,咱俩也是好朋友!”’改文将“他既没有戴帽子,也没有穿棉衣”删去了。其实这一细节体现万芳为了友情而“忘我”,其中藏着情真意切,是不能删的。类似的细节在《红楼梦》里也有出现,大雪天宝玉为追上负气而出的黛玉,忘记了披上斗篷。还有结尾也可以比较一下。原文:“我哭了,我真的嚎啕大哭起来。雪花和泪水一起落在玻璃罩上。我从来没有这样伤心过……”改文:“我呆呆地望着她,止不住流下了眼泪。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伤心的人!因为我对朋友反悔了。我做了一件多么不光彩的事呀!可是,这能全怪我吗?”原文的结尾,可谓天人合一,这是最好的景语与情语,改文的结尾比较直露。小说就怕主题“暴露”,主题要隐藏,通过读者的补充、解读来完成,而且要具有多元性。
  
  三、关注空白的所藏
  
  小说是空白的艺术,尤其是短篇小说,能不说的就不说,这样一篇小说的容量就会更大,传达的信息就会更多。这叫以己少少许,胜人多多许。好的小说不是直接说的,而是暗示出来的。我们要关注小说中人物对话的空白、心理描写的空白、主题意蕴的空白。找到空白之后进行补白。
  
  1.人物对话的空白。
  
  小说中的人物对话,没有说出来的比说出来的要多得多。找到这些空白,对人物与主题的理解非常重要。比如《林黛玉进贾府》中王熙凤见林黛玉时说:“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为什么她硬要说林黛玉是贾母的嫡亲的孙女呢?这里就留下一个空白,解读需要结合当时语境以及对她们的关系的整体考虑:一是大大地赞了林黛玉;二是博得贾母欢心,林黛玉的母亲贾敏深得贾母疼爱,此言必得贾母欢喜;三是在场的还有迎春、探春、惜春,这是说给她们听的,嫡亲的孙女比外孙女儿要亲。王熙凤的说话艺术是惊人的,可谓一箭多雕。
  
  2.心理描写的空白。
  
  人物心理描写往往具有隐秘性,留下一些空白也特别隐秘,需要我们好好揣度并补出,探得人物的内心。
  
  《最后一课》的高潮部分,韩麦尔先生站起来,“‘我的朋友们啊,’他说,‘我——我——’但是他哽住了,他说不下去了”。笔者问学生:韩麦尔先生究竟想说什么?是一种怎样的思想感情的潮水在他的心头汹涌澎湃?请你做一回韩麦尔先生,说出他没有说出的话。生1:“我——我——我的朋友们,我的孩子们,你们要永远记住法语,她是世界上最美丽的语言,是我们民族的根,记住她就有了根,谁也不能使我们屈服。”生2:“我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在应该好好教育你们的时候却不负责任,我愧对你们!”生3:“这是最后一课,却是你们人生的起始课,你们将从这里走向成熟。”……我说:“既然意蕴是如此丰富,我们不妨一一添出来。”一位学生表示反对:“韩麦尔先生欲言又止,更能体现他复杂的心情。”另一位学生补充:“说不出来才显得他痛苦之深、爱国之深、悔恨之深。”一位学生又说:“这是无声胜有声。”
  
  学生的补白精彩纷呈,这里有主旨的多义性以及解读的生成性,与小弗郎士一样,他们也在经历人生一课:面对失去,我们该怎样,一个人的心灵是如何成熟的,什么是生命中的根,人要有忏悔意识等等。
  
  3.主题意蕴的空白。
  
  成功的文学作品,其主题必定是多维的,在表现上给读者留下了巨大的思索空间。有人问海明威,《老人与海》的主题是什么?海明威回答:老人与海。海明威的《老人与海》,作者以他的八分之一来调动读者八分之七的想象,让读者对其主题作诸多的理解。补白补什么,即学会从“无”中读出“有”,把空白作为焦点来关注,应该是小说阅读教学的关键。
  
  (1)文本已有的补白。
  
  补白补多少,也很有讲究,比如《故乡》最后一段:“我想: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鲁迅敢于犯忌,直接来一段思想补白,因为不补太过蒙咙,这是写作《故乡》的意义:故乡是回不去了,闰土童年的故乡已荡然无存。唯有出走,才能寻得一种存在的意义。沈从文对农村却是眷恋的,他的一篇篇小说,是一次次精神返乡,在返乡中获得美的拯救。
  
  鲁迅出走,从文返乡,都是在路上。史铁生说:“人可以走向天堂,不可以走到天堂。走向,意味着彼岸的成立。走到,岂非彼岸的消失?彼岸的消失即信仰的终结、拯救的放弃。因而天堂不是一处空间,不是一种物质存在,而是道路,是精神的恒途。”鲁迅、沈从文都是行者,都是精神的游子。
  
  (2)读者给予的补白。
  
  《我的叔叔于勒》的原著在入选课本时被删去首尾之后,关于人道的力量大打折扣,要一一补出。原文开头:“一个白胡子穷老头儿向我们乞讨小钱,我的同伴若瑟夫·达佛朗司竟给了他五法郎的一个硬币。我觉得很奇怪,他于是对我说:这个穷汉使我回想起一桩故事,这故事,我一直记着不忘的,我这就讲给您听。事情是这样的……”原文结尾:“此后我再也没有见过我父亲的弟弟。以后您还会看见我有时候要拿一个五法郎的硬币给要饭的,其缘故就在此。”莫泊桑是一个富于人道主义精神的作家,他在批判现实的同时,总是饱含对人间苦难的同情以及对善良的肯定,被删去的首尾几节,恰恰体现了作者的这种思想倾向,成年“我”的“反常举动”是对父母所作所为的反动,是对苦难者发自内心的一种同情。文学需要悲悯,文学需要同情。将首尾通通拿掉后,就只剩下批判了。
  
  小说的精彩内隐于言语之中,需要在言语的“皮里春秋”里探寻人物的内心世界与命运轨迹:一是注重言语的表现,二是把握细节的微妙之处,三是关注空白的所藏。从言语进去,少一些外部倒腾,多一些内部“裸读”,在这样的语文课堂上,师生收获的不仅是小说解读的快乐,更是言语生命的自觉与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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