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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人文视野中的科学

时间:2023-02-27 09:37:05 社会学论文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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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人文视野中的科学

我的观点可以归结为,Science Studies的全部框架就是从社会和人文的角度考察科学。由于这种考察是借助于不同的人文和社会科学学科的理论和方法实现的,从而形成了这些不同领域中的分支学科,构成了研究科学的学科群。根据以往的工作基础和近年工作重点,仅述以下三个问题。

一、 历史中的科学和科学的历史:从学科史到科学通史和科学社会史。

二、 社会结构中的科学和科学中的社会结构:科学社会学的贡献。

三、 绚丽的画面深层的理解:科学技术人类学的特点和价值。一、历史中的科学和科学的历史

从学科史到科学通史和科学的社会史

马里奥·邦格曾经说:科学史是研究科学诸学科中的长者。[Bunge, 1974:244]我们的讨论先从在历史上出现最早的科学史入手。科学史是以各门自然科学的学科历史为起点的,可以说没有各门学科的历史研究就不会有今天的科学史这个大的研究领域。但是作为一个学科,科学史的出现,并且得以立足于学科之林,却是由于科学通史的出现;而科学通史的倡导和确立,是人文学者的功绩。

1) 各门自然科学学科的历史是科学史发展的起点,但是没有独立的学科意义

我的基本观点是:科学学科史的出现,是学科本身发展的需要。也就是说,各门学科的学者在进行科学研究和教学的时候,需要了解自己学科的历史,最早的学科历史出自科学研究第一线的人物,也就是科学家。他们的研究就是为了看看前人做了哪些工作,什么工作是当前必须进行研究的。他们的历史研究也是为了告诉后来人:这个领域已经有了什么成果,新手应该学习什么,才可登堂入室;应该关注什么,才能有所前进。先从科学研究来说,科学家为了科学研究需要了解学科发展的现状和近期历史,如,十八世纪的著名化学家普利斯特列在1767年写了一本带有插图的《光学和电学的历史和现状:最初的板极实验》,这本书当时很受欢迎,作者在世时就曾再版五次。原因是这本书根据英国《皇家学会会刊》的报导资料,翔实地描述了各国科学家的科学研究进展,对于科学家的实验研究具有指导意义。受到这本书的鼓舞,他又出版了另一本学科史著作《视觉、光和色的发现的历史》。[Peacock,1919:20-21, 27]这两本学科历史都是为了使从事研究的人员知道别人已经或者正在进行的工作,有些什么工作和问题是需要继续深入探索的。再说教学,人们打开某一学科教科书的前言或绪论,往往就有简洁而明白的学科历史,那些优秀的教科书更是如此。19世纪的地质学家赖尔在他的名著《地质学原理》一书的开头,就以好几章的篇幅阐述地质学思想的历史。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书也有简短的前言叙述生物进化思想的历史。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当代,物理学家狄拉克曾经有《量子力学的发展》的演讲,以后收入《物理学的方向》一书[狄拉克,1981]。杨振宁教授也有《基本粒子发现简史》一书 [杨振宁,1963],并且在他的多次演讲中都是从历史的观点考察物理学的学术问题。[宁平治等主编,1989:第二部分]优秀的教师在讲述本学科的知识内容的时候,经常要回顾某项知识发展起来的历程。可以说,从学科发展的历史和现状来引导学生,是训练新手的必由之路。正是因为如此,最先从事科学史研究的往往就是科学家,如前面说的普利斯特列等人。对于学科历史最有发言权的人物也就是这些领域中年高德韶的优秀科学家。在一定的意义上说,所有的科学家都是科学史家。但是,科学史研究毕竟是要求专门的时间和精力的,特别是当各门学科的知识已经有相当程度积累的时候,更是如此。所以,专业的学科历史著作大约在18世纪出现。从学科学术队伍中分化出来专门从事历史研究的学者撰写学科史的专门著作,例如著名的数学史家莫里茲·康托尔(Moritz Cantor,1829-1920),他是和著名数学大师乔治·康托尔(Georg Cantor,1845-1918)有亲属关系的数学史家。医学史专家苏德霍夫专职行医28年,53岁专任医学史教授。[Sarton,1962:25-26,30-31,38-39]最早出现的学科史就是最先发展起来的那些学科的历史,如天文学史,力学史,数学史等等。1 因为在这些领域,知识的成熟最早,积累最多。应该注意的是,此时的各门学科史,仍然显现为各门学科的一个部份。因为无论从研究目的还是人员的训练背景看,确实只是分属于各个学科的。所以说,最早出现的学科历史并没有独立的学科意义。

2) 科学通史是科学史学科独立的标志

这个独立是一个缓慢的过程。科学史家库恩指出,“科学史的研究者把实证知识看作是整体,用科学通史代替专科史。这种看法作为一个纲领可以追溯到培根,特别是孔德”。[库恩,1981:107]培根在他的《The Advance of Learning》[Bacon,1952]中讨论了知识的进步,但是那个时候各门自然科学并未充分发展,他的论述也就不是严格意义下的科学通史。以后,十九世纪的科学家惠威尔写作的三卷本《归纳科学的历史》2可以说是科学通史的起点。这部著作被誉为是“一本无与伦比的,...对于从古代希腊到十九世纪科学的重要概述。”[Butts, 1970 :292-295]惠威尔是19世纪科学的重要代表人物,他在科学的许多领域都有非常重要的贡献,由他来写作综合史著作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真正把科学史放在人类历史中考察的是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孔德,他的著名的历史发展的三阶段学说,就是从知识发展的三个历史阶段提出的:他认为人类精神的发展,经历了神学阶段,形而上学阶段和实证阶段;与此相应,人类历史(社会组织和政治统治)发展也是三个阶段,祭司和军人统治(古代),牧师和法官统治(中世纪和文艺复兴,)工业家和科学家统治(现代)。显然,这种分析明白地表现了他的唯心主义历史观,但是他毕竟是在历史的框架中讨论知识的发展。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支配,他极力推崇科学史的研究和学习,并且主张把科学史教育纳入高等教育体系。他明确指出,“为要了解人类思想和人类的历史发展就必须研究不同学科的进化”,又说“仅仅研究一个或多个具体学科是不够的,必须从总体上研究所有学科的历史。”早在1832年,他向当时的法国首相基佐提出“一项请求,要设立一个讲授一般科学通史的教授席位。”[转引自萨顿,1987:27-28]。所以,科学史家萨顿说:“应该把奥古斯特·孔德看作是科学史的创始人,或者至少可以说他是第一个对于科学史具有清晰认识的人。”[同上]这一建议的实现是在1892年,也就是孔德死后35年。此后,欧洲的著名大学也开设了相近或者类似的课程,如,著名物理学家和哲学家马赫在1895年在维也纳大学开设《科学史和科学哲学》课程。对于科学史学科进一步体制化做出了重大贡献的是,比利时裔美国学者乔治·萨顿。萨顿(1884-1956)出生在比利时的根特。在大学时代,他曾攻读哲学,后来学习科学,在化学和数学方面取得优秀成绩。他深受法国人文和哲学传统的影响,特别是孔德的影响。早在1912年,萨顿就勇敢地选定了他一生的目标,就是“把科学史建立成为一个能和其他学科相比美的独立学科”。为实现这个目标,同年他创办了科学史专业杂志《ISIS》[E.M.E.,1944:xi-xii],他主持这份杂志达40年之久。萨顿骄傲地宣称说,《ISIS》是他的两个孪生女儿之一3。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他的家园惨遭占领,年青的萨顿离乡背井,仍然矢志不移,继续为他确立的目标竭尽全力。他几经困顿,从故国来到美国,坚持办杂志,而且开展研究,寻找机会。最初是卡内基研究所任命为研究助理,以此身份进入哈佛的温德纳图书馆(当时世界最大的大学图书馆)。数年之后,在1920年成为正式成员;在1940年成为哈佛的正教授。那时的他,已经教授了许多学生,得到了许多国际荣誉,终于建立了迄今仍然存在的哈佛科学史系和科学史的学位教育(1940年授出科学史的第一个博士学位)。科学史确实已经和其他学科一样,屹立于众多的学科之林了![Thackery and Merton, 1970:107-114]我认为,萨顿的人文主义思想,支持了他的一生。他毕生致力于科学的人文主义化,才能取得这样的成就。从创刊时的《ISIS》的编委会的人员组成4,就可见到他完全是把科学史的研究作为一项社会和人文的事业来完成的。这份杂志作为科学史学科的优秀杂志,直到现在始终坚持创办时立下的宗旨,突破纯粹内史研究的藩篱。从他有关科学史的论文可见,他是从整个人类的历史角度观察和推崇科学史的。真、善、美是他的历史主题,是他推崇的人类精神的重要内容。科学是人类进步的核心,科学史研究科学的发展史。他要继承孔德的衣钵,建立起以科学史为核心的人道(人文)主义的宗教。显然这是一种唯心史观,我们并不认同;但是,分析他的唯心史观不是本文的任务。我们讨论的是萨顿对于科学史的贡献。他在《新人文主义》一文中强调地说:“新人文主义是双重的文艺复兴,对于人文学者,是科学的复兴;对于科学家,则是人文的复兴。”[Sarton,1956:159]“我们必须使科学人文主义化,最好是说明科学和人类其他活动的多种多样的关系、科学和人类本性的关系。这不是贬低科学;相反地,科学仍然是人类发展的中心及其最高目标;使科学人文主义化,不是使它不重要,而是使它更有意义,更为动人,更为亲切。”[萨顿,1987:51]萨顿认为,在当代社会,出现了经济问题或是各种社会弊端以及混乱,“没有一种简单的办法可以解决它们”;但是,“任何一种有效方案都必须有科学的人文主义化。”[Sarton,1956,184]正是在这样一种信念支配之下,他才以最为严谨的精神,从事历史研究;才以常人难以企及的热情,把科学史纳入了教育体系。5如前所说,萨顿是具有国际影响的人物,他不仅得到许多国外学术机构的荣誉和称号,而且积极参与国际科学史的活动。1928年,在他参与之下,国际科学史研究院成立,是领导人之一。1934年,在葡萄牙举行的国际科学史学会的第三次代表大会,他是大会的主席。在1938年,他被授予科学史学会的荣誉主席。由于他对于科学史学科的巨大贡献,国际科学史学会设立了萨顿奖章,是科学史学科的最高奖励。[E.M.C.,1944: xiii-xiv;刘珺珺,1984]总之,科学通史的出现意义非同一般,它的出现是人文和科学融合交叉的产物。孔德的倡导只是一个开端,萨顿的一生才是最为生动具体的代表。

3) 科学史成为人文学科(历史学)的一员;科学史发展成为一个学科群

自从科学通史出现以后,科学史就成为历史学的一个领域,是历史学的一个特殊领域。没有人类发展的观念,没有历史科学的方法和手段,就无从研究科学的历史。哲学家和社会学家只有在历史学工作的基础上,才能做出哲学社会学的分析说明。从事科学史工作的人员,一方面要受到科学技术的训练,另一方面,也要受到严格的人文和历史科学训练。萨顿的经历生动地说明了这一点。再以备受萨顿推崇的保罗·汤内里来说,他受到的人文训练也非同一般。按照萨顿的介绍,他虽然身为法国国家烟草公司的高级白领和高级工程师,从事实际的技术和管理工作凡40年,但是他把全部的业余时间献给了科学史研究,“最为热中的领域是希腊的、拜占廷的和17世纪的科学,尤其是数学领域”。他的兴趣和成就说明,他不仅精通数学,也精通古代文字,有很高的人文素养。[SARTON,1962: 27]科学通史的出现以后,各个学科史就发生了变化,它们一方面分属于各该学科,另一方面也就成为科学史这个大的领域的一个部分,并且随着整个科学史学科的发展变化而发生变化。科学史现在成为一个大的综合领域了:科学通史或者综合史,以及各个学科史,断代史,国别史,人物研究等等,无一不是历史中的科学。这样形成的科学史学科就是一个庞大的学科群,有多少个科学和技术的学科,就有多少科学技术的历史。所以和各个学科的国际学术会议相比较,科学史的国际会议就成为一个规模最大的学术会议;常常多达数百人之多,可以讨论最为高深的天体物理的历史,也可以讨论诸如种牛痘和做豆腐的历史这样貎似通俗的话题。论文社会人文视野中的科学来自WWW.66WEN.COM免费论文网[cIuP;?;&fWI#ZAr]z~|=Md[-9CxU\% _自 动 化论文:~F5I 7.? Y54QYxn,K5pvq

4) 社会历史中的科学和科学的社会历史:历史学的变革和社会学家的贡献

前面已经指出,在孔德和萨顿看来,对于科学发展的社会方面的研究是科学史研究的内在目的,他们在倡导科学史的一开始,就是把科学史的研究和社会的发展联系起来。但是,在科学史的长期发展中,以内史的研究占据着科学史文献的主流和优势,也就是说“孔德和萨顿的思想在相当长的时期中并没有真正形成西方科学史研究中的重要潮流。”[刘珺珺,1985]但是孔德和萨顿撒下的种子,以后由于默顿的工作而开花结果。科学史研究中的马克思主义传统和社会学影响是非常重要的。早在1933年,在英国召开的国际科学史第二次代表大会上,苏联科学史家就以《牛顿力学的经济基础》一文,打破传统科学史的研究的框架,首次宣布了研究科学史的马克思主义范式。接着,英国一流科学家贝尔纳的《历史上的科学》从唯物史观的立场描述了科学的发展。贝尔纳的另一重要的著作《科学的社会功能》作为姐妹篇,也在30年代末期问世。在30年代后半期,哈佛大学社会学博士研究生默顿,在导师索罗金的指导下,攻读博士学位。索罗金的《文化动力学》,把科学作为大的文化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考察,要求默顿为他搜集大量数据。于是他在萨顿的指引下,在温德纳图书馆,开始了从社会学角度考察科学的工作。默顿也就是在这项研究中,开拓了自己的学术视野,广泛接触了有关科学的历史资料(传记、手册等等),确定了自己的博士论文的选题;终于以《十七世纪英格兰的科学技术与社会》(以下简称《十七世纪》)获得了社会学的博士学位。这是一篇国别的、断代的科学社会史,1938年发表在《ISIS》的专刊《OSIRIS》。事隔30多年,1970年《十七世纪》出版了单行本。这说明情况发生了重要的变化。因为60年代以来,科学社会史研究成为科学史研究中的重要潮流,在某种程度上压倒了传统的内史研究。有人说,这是“最新的运动”[库恩,1981:159,111];有人说,科学社会史使得“科学史失掉了科学”。[BROAD, 1980]这种情况的出现有深刻的原因。首先是因为人类历史和社会本身重大变化所导致的历史学的重要变革。20世纪中期以来,历史学描绘的再也不是帝王将相和少数贵族绅士等上层精英人士的活动,而是过去从未进入史册的布衣、市井、妇女等芸芸众生的多重生活画面;历史学研究的领域,不再只是编年史、政治军事史和帝王将相史。社会科学的影响,包括社会学的、人类学的以至心理学的观点和方法的引入,计量手段的采用,都促使历史学面目改变。 “历史学的重点转移到经济、社会、文化、思想和心理等方面,历史学的工作范围也相应地扩大了。”[巴勒克拉夫,1981:13]在历史学领域进行工作的不再只是传统的历史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人口学家以至心理学家都进入了历史研究的领域。历史学的主要新潮流是社会史。这样的史学革命必然影响到它的各个领域,科学史也不例外。科学史的变化是母体学科历史学变化的后果。不仅如此,科学史的变革直接以科学本身所发生的巨大变化和面临的社会环境的为背景。20世纪是科学的时代,是科学技术发生重大变革的时代。科学技术的变革引起了社会生活面貌的重大变化,科学技术的社会影响日益强大。这就引起全社会对于科学技术的普遍关注。科学技术专家、经济学家、政治家、社会学等社会各界人士从各自的角度关怀和讨论科学技术和社会生活多方面的关系。这是科学和社会关系方面。另外,科学本身也有重大变化:从过去的小科学变成了大科学,成为从业人员众多,耗费资金巨大,成果累累的事业。在这种情况之下的科学史研究,就必然会要突破单纯内史,单纯编年记载的传统,走向社会。科学史的变化还要以本学科内部的学术准备为前提,要由本学科的优秀代表人物来实现。《十七世纪》一书就是这种准备。它是关于某个时期某个地区的科学和社会的关系的讨论,这正是断代的和国别的科学的社会史。《十七世纪》也就被誉为科学社会史的开山之作,被称为科学史研究中的“默顿命题”。[库恩,1981:113-116]它在沉寂几十年后,以单行本为标志,走向前台,引领风骚。这就是科学社会史的开山之作。时至今日,科学史的英语文献之中,科学社会史的新著使人目不暇接,不过这里没有篇幅说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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